沪经动向:消逝的语言情怀

陆谷孙仙逝,其词典长存

当本周读到编写新中国第一部英汉大辞典的先生去世的消息时,我感到一阵失落和怀念。由上海著名的词典编纂人陆谷孙编写的这部词典,直到1991年才得以完成,反映了中国这些年来对西方的复杂情结。

从更加个人的角度看,我在中国的大部分时间里,最持久的记忆之一就是关于这类汉英字典的,这是我在上世纪80年代第一次来到中国生活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字典里的翻译对日常生活不仅没有用处,而且还是我和其他外国人开玩笑的对象,因为很多词条时常带有政治色彩。

如今,大部分这些政治性的翻译以及许多传统词典都幸而成为了过去。字典里,我最信任的参考是谷歌的翻译服务,它更快且方便使用,并且时常更新。这与我书架上布满灰尘的古老词典形成了鲜明对比。

稍后再谈这一话题。

这次引起许多人强烈回忆的逝者,他的名字对大部分学习中文的外国人以及学习英语的中国人来说可能并不出名,即使我们中的许多人都从他的工作中受益。陆谷孙是上海复旦大学一位著名的词典编纂家,早年就被称为“杰出人才”,因此,他便被授命编纂词典。

他的代表作是英汉大词典,共分两卷,第二卷仅于1991年出版,是中国正式重新开放与世界进行贸易之后的十年多。

上周末,陆谷孙因脑溢血住院,随后因病于上海逝世,享年76岁。他编纂的两卷词典涵盖了惊人的200,000条词条,超过1600万个单词,共逾4000页。我从未拜访过他,这让我有些难过,即使我们曾在复旦校园中擦肩而过。陆先生就是在复旦度过了整个教书人生,而我就在复旦新闻学院执教了六年。

陆谷孙逝世的消息将我的思绪带回到了我在台湾的第一年,也就是1986年,由著名的字典编纂家梁实秋编写的一本小小的却很厚的字典,成为了我那段时日的常伴。迄今为止,我仍保留着这本字典,尽管它现在已经变得很脏,页脚也已卷曲。自从搬到上海后,过去六年里,我可能还用过两三次。

与过去我见过的字典不同,梁实秋编纂的字典在组织上有些独特,它试图帮助读者理解上千个中国汉字的来源。它还包含许多古老的含义,并且罗列了众多的生僻字,这在我学习中国古典书籍时有很大帮助。梁实秋编纂的远东汉英大词典至今在亚马逊上仍有售,足见它多么棒!

多年来,我的另一个长期伴侣更小,是由新华出版社编纂的一本红色小字典,含有英汉和汉英翻译,在我1987年第一次到北京的时候,它是外国人和中国人最受欢迎的参考书。这本字典里的部分政治词条以及富有创意的翻译,时常是外国人取乐的对象,尽管更加学术的梁实秋在他编纂的字典里也不可避免地带有政治色彩。

与今天世界上的许多事情一样,以上所有字典已迅速被网站取代,它们更加灵活,特别是在不断进入语言中的俚语以及新词汇的翻译方面。我目前的最爱是谷歌翻译,它会经常被用户更新,比如我自己,尽管我确定还有许多其他类似的网站也同样受欢迎而且非常灵活。

现在,我只会在遇到我不知道如何发音的字时,才会使用古老的字典。因为这时候,我无法使用拼音输入这些字,我必须使用古老的、极其缓慢的方法,按照偏旁部首来检索这些汉字。尽管字典越来越脱离时代,我书架上的远东汉英大词典和新华词典,依旧在我对中国的记忆中占有特殊地位,就如我对陆谷孙和梁实秋的敬仰一般,他们投入了如此大量的时间和热情来编纂这些词典,帮助了我们许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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